揭秘红山文化中的神秘烧灼龟甲占卜起源

在我《红山玉琮又有新发现》一文中提到，我发现红山文化在某次祭祀活动中，共燎祭5件玉器，显然这是史前一次非常重要祭祀活动。我试图解读这5件玉器在这次祭祀活动中的用途，进而揭示红山文化这次盛大祭祀活动的秘密。随本文附图这5件玉器，它们是2件玉龟，1件玉璧，1件兽面纹玉佩，1件玉琮。

通过观察这5件玉器的裂缝、蛀洞和剥离面露出的晶体，确定它们都是贝加尔湖白玉。用珍贵的贝加尔湖白玉制成的玉器做祭品，且数量高达5件，可见红山人对这次祭祀活动有多重视。

这5件玉器是某人家传之物求我鉴定，据该人讲，他家老辈闯关东，最初在东北各地辗转，在某地干农活时一坑挖出这5件玉器，我根据其中兽面纹玉佩是红山文化独有的玉器，鉴定它们都属于红山文化。根据该人讲述，结合这5件玉器皆为深度鸡骨白，侵蚀状况基本一致，我认为如该人讲述，它们确实是同一个坑出土的玉器，而且这个坑是一个红山文化祭祀坑。事情当然不能如此简单，仅凭某人讲述以及玉器的包浆皮壳，就断定它们出于同一坑，显然不够严谨，许多红山鸡骨白玉器的外表都很相似。

藏友们知道，很多高古或上古时期玉器由于早年出土，传世时间长，已经没有任何味道。特别是红山玉器有相当数量出土于沙坑，一般没有土沁味。由于红山墓葬除了玉器一般没有其它陪葬品，埋藏环境比较单纯，土味比较纯净，特别是祭祀坑出土的玉器，土味更为纯净，圈内人称之为土香味。有些红山玉器出于土坑，土沁很重深入肌理，会留有一些泥土味道，埋藏环境复杂的会有土腥味。而仿古做旧鸡骨白玉器，有的没有任何味道，如果有味道那肯定是酸腐蚀所特有的化学味。

可是这5件玉器却散发着我从未闻到过的古玉味道，很像米饭烧糊了那种串烟味，而且件件都是这种奇怪味道。我感到迷惑，难道这股串烟味道是5000多年前那次燎祭，在玉器上面遗留下来的火烧火燎味？结合前面我介绍的这5件玉器情况，以及它们件件都散发着奇怪的串烟味道，我更有理由断定它们是同一祭祀坑出土的玉器。

对这5件玉器逐一解读。2件玉龟皆雕琢成龟的背甲形状，它们的尺寸：1件高5.71厘米，宽5.12厘米；另1件高5.58厘米，宽4.68厘米。很明显它们俩一大一小，我推测红山人是用玉龟的大小分别公母，查资料一般情况下，成体母龟比公龟大，因此红山人制作一大一小玉龟分别表示公母，用大玉龟表示母龟，小玉龟表示公龟。古人认为龟有灵性，利用龟的灵性可以进行占卜，预测未来。又因为一母一公结合在一起，可以共同孕育生命，而生命的延续是未来，也是希望。恰巧我养龟，展示我家小龟。

至于红山人要预测什么事情？或者换句话说占卜的具体事项是什么？因为红山文化占卜玉器是组合使用，需要从相关玉器看端倪，相关玉器一般应为片状或条状，便于平稳地放置在玉龟背甲和腹甲中间，如凌家滩文化占卜也是用玉龟，夹在玉龟甲中间的是玉版。

红山玉璧有多种几何图形和异形，本件用于占卜的玉璧为圆形，直径5.61厘米，厚0.75厘米。根据历史文献记载，最初制作圆形玉璧是用来祭天，上古时代完全靠天吃饭，那么这次占卜使用圆形玉璧，应该是用来占卜当年的天气如何？红山人当然祈盼风调雨顺。玉龟和玉璧是如何组合使用呢？猜测是在2件玉龟中间夹着1件玉璧，如下图这个样子。

本件用于占卜的兽面纹玉佩高5.65厘米，宽7.35厘米，厚8.2厘米。推测兽面纹代表神灵，那么本件兽面纹玉佩在这次占卜中，应该是用来占卜神灵会不会保佑红山族群？红山人当然祈盼神灵庇护。和玉龟、玉璧组合使用方式相同，如下图2个玉龟中间夹着1件兽面纹玉佩。

本件用于占卜的玉琮高4.52厘米，宽2.32厘米，射径2.1厘米。根据考古研究，红山文化已经进入初级农业社会，祈盼庄稼收成好、牲畜旺，只靠天不行，还需要靠地。根据历史文献记载，玉琮用来礼地，经我另文分析，红山人制作的玉琮兼有祭天祭地功能，所以占卜要用到玉琮。它们的组合使用方式同上，如下图。

我根据这些玉器状况和痕迹分析，红山文化当年举行的这次盛大祭祀活动，应该包括占卜、燎祭二项内容。这次祭祀活动以占卜开场，占卜分二个步骤：第一步骤将玉龟与相关玉器进行组合，表示占卜事项；第二步骤对玉龟、玉璧、兽面纹玉佩、玉琮分别进行烧灼。从这些玉器上面的烧灼痕迹分析，烧灼采用二种方式，分为点状烧灼和条状烧灼，下图红圈所示为点状烧灼，黄圈所示为条状烧灼。

5件用于占卜玉器的两面布满了点状烧灼和条状烧灼痕迹，数量太多，不一一标示。

许多烧灼处焦脆且呈现焦糊色，也不一一标示了。

5件玉器保存状况最差的是玉璧，由于条状烧灼后又整体焚烧，埋入地下后再长期遭受侵蚀，仅剩很少连接，几乎断为两半。

学术界认为红山文化实行政教合一，部落首领兼任巫师，红山文化的占卜、祭祀当然要由巫师主持。巫师通过察看占卜玉器表面点状烧灼和条状烧灼产生的细碎炸裂纹，视为占卜兆纹，据此得出吉兆还是凶兆。

占卜结束后，红山人紧接着又举行燎祭，将用于占卜的5件玉器全部投入火中。当火熄灭后，红山人将这5件过火的玉器捡出，作为祭品投入祭祀坑掩埋，这次占卜加燎祭活动才告结束。一次祭祀活动，燎祭并掩埋5件珍贵玉器，显然这是红山文化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动。总结一下，红山文化这次盛大祭祀活动包括二项内容，占卜分为二个步骤，烧灼分为二种方式。红山人在5000多年前举行的这次盛大祭祀活动，复杂且有仪式感。

红山人在占卜活动中会不会有卜辞？在燎祭活动中会不会有祭语？一定会有的，只是红山人的语言不太可能留下，有学者认为长春古地名“茶啊冲”，就是红山人的祭祀用语。那么红山人的文字呢？红山文化已经创造出原始文字，我发现5个玉刻文，在我文章有探讨。在如此盛大的占卜加燎祭活动中，应该会有卜辞和祭语文字，受玉器坚硬和个头小局限，红山人没有把相关文字刻画在玉器上，推测书写在木板、竹片、麻布、丝绸等载体上，这些有机质物体不耐腐蚀，在漫长的埋藏中早已降解得无影无踪。红山文化存在书写文字，有旁证可寻，放到另文探讨。

在红山人可能使用的书写载体，我提到了丝绸，根据我的发现和研究，红山文化是中国最早的丝绸产生地之一，请见我另文《重大发现·红山玉器残存丝绸印痕》。因为红山文化时期已经有了占卜活动，红山人最早创造出占卜的“卜”，这个“卜字”在商代被吸纳为甲骨文，我的相关文章有探讨。图为带“卜”字的红山文化残玉璧，见红圈部位，刻画痕迹是反复搓磨而成，虽历经焚烧和侵蚀，字迹仍清晰可见。这件玉璧另一面也有文字，只是残存太少，无法辨认，推测另一面刻画的文字是此次占卜事项。这件玉璧占卜后，也被用作毁器祭的祭品而“砸、烧、埋”。

这5件经历过燎祭的玉器，当火光消失后，它们在地下静静沉睡了五千多年，被闯关东开荒的人挖出，又面世一百多年，直到遇上我辨识出它们的真面目，解读出它们的用途，并揭示出它们隐藏的秘密。坦率说，我依靠推测只破解一小部分秘密，还不一定准确。

为了解红山玉龟存世情况，我去本地旧物集市特意寻找，拍了一些红山玉龟、玉鳖图片。因为看得不仔细，不能确定它们真伪，图中红圈内玉龟、玉鳖，玉质保存较好，熟旧感强。

这些玉龟多为背甲，其中也有背甲、腹甲齐全的圆雕玉龟，看这件玉龟侧面图。

由于红山文化祭祀活动频繁，遗留大量经过“砸、烧、埋”玉器以及陶猪龙。同样由于红山文化占卜活动也很频繁，遗留很多经过点状烧灼和条状烧灼玉器。见下图，这是另一坑出土用于占卜的3件红山玉器，这些玉管点状烧灼和条状烧灼痕迹明显，蜘蛛网状侵蚀纹理清晰可见，不做标示了。

根据考古，最早使用龟甲并且在上面刻画符号，发现于新石器早期的贾湖遗址，距今8000多年，该遗址属于是裴李岗文化。贾湖遗址发现的是真龟甲，有背甲和腹甲，中间装有小石子。考古人员根据同一墓葬还出土有骨笛，认为龟甲装小石子是乐器中的摇响器，当年贾湖人拿它当摇铃使用。有学者根据有的龟甲上面刻有符号，认为龟甲响器是一器多用，尤其刻符龟甲应该是占卜用具，属于原始宗教用品。

新石器晚期，与红山文化地域相邻，年代大致相近的大汶口文化，考古发现也有真的龟甲，在龟的背甲和腹甲中间也装有小石子，还装有骨锥、骨针，不过大汶口龟甲没有发现刻符。有学者认为骨锥、骨针可能是当时的理疗工具，毕竟上古时代巫医不分，巫师兼做医师。无论是裴李岗文化还是大汶口文化用于占卜的龟甲都没有烧灼。

与红山文化距离较远，年代也大致相近的凌家滩文化，考古发现使用玉龟占卜，凌家滩玉龟有背甲、腹甲，并和玉版组合成占卜用具。出土时呈现玉龟背甲和腹甲中间夹着玉版状态，玉版雕刻着复杂的神秘图案，玉龟和玉版都没有烧灼痕迹，也没有刻文，如图所示。

历史从新石器时代进入青铜时代，考古发现商代对红山文化有继承，比如红山文化玉猪龙，到了商代演变为玉卷龙、玉咬尾龙等。我发现的5个红山文化玉刻文，到了商代被吸纳为甲骨文。新石器时期使用龟甲占卜被商代继承，商代使用真龟甲占卜。商代更是继承了红山文化烧灼龟甲，视其裂纹为兆文断吉凶这种观念和方法，只不过商代烧灼的是真龟甲。商代用于占卜的龟甲和兽骨有刻文，一般为卜辞类，现称之为甲骨文。用龟甲占卜，并在龟甲上面刻文，一直沿袭至西周，如北京琉璃河西周早期古城遗址，考古出土刻有“成周”字样的龟甲。处于商代晚期至西周早期的金沙遗址，同样出土占卜用龟甲，这些龟甲只有烧灼痕迹，没有契刻文字。

我们要高度重视红山文化烧灼龟甲占卜对后世的影响，正是由于商代继承红山文化烧灼龟甲占卜的观念和方法，并在龟甲和兽骨上面契刻文字，从而留下大量珍贵的甲骨文，使得原本模糊的商代变得清晰，由传说成为信史。

我把裴李岗文化、大汶口文化、商代、商周交替之际古蜀国、西周时期使用真龟甲占卜情况，红山文化、凌家滩文化使用玉龟甲占卜情况，做了简单梳理和探讨，从中发现年代和地域不同的各文化、各朝代，存在着相同的宇宙观和相似的宗教观，它们之间有所继承，有所创新。根据考古，贾湖遗址发现的刻符龟甲，可能与占卜有关，距今8000多年，属于裴李岗文化。根据我的发现和研究，确切使用龟甲占卜始于红山文化，烧灼龟甲占卜也是红山文化始开肇端，距今5000多年。由于使用龟甲占卜，裴李岗文化可能在先，我认为古老而又神秘的烧灼龟甲占卜始于红山文化，这一观点应该没有问题。

本文到此该结束了，可是考虑到有人质问我文章配图的红山玉器是否经过碳14测年？是否真实到代？我查提问者资料，是位主要撰写家长里短的作者。我原以为看我文章都是圈内人，看来不尽然，有必要多说几句。古玉不含有机碳，无法使用碳14测年，其它科学仪器也只能检测玉石生成年代，无法检测玉器加工年代。古玉断代目前没有科学仪器，但是有科技手段比如放大观察，古玉断代目前主要依靠个人经验。看下图2件玉器红圈部位，它们是本文探讨5件玉器中的玉龟和玉琮。这2件玉器因受沁较重，玉质松软部分塌陷，坚硬部分顶起，形成蜘蛛网状侵蚀纹理。

前面图片另一坑出土3件玉管，同样可见蜘蛛网状侵蚀纹理。这种古玉受沁形成的蜘蛛网状侵蚀纹理和氧化凸起原理一样，古玉受沁氧化凸起如下图红山玉管珠红圈部位。

从另一个角度观察这颗玉管珠氧化凸起。

古玉蜘蛛网状侵蚀纹理，是我给出的命名。如果侵蚀进一步加深，网状纹理塌陷部分会被掏空，形成如虫咬一样蛀孔，宛如朽骨如下图，这也是件红山玉器。

玉器作旧仿氧化凸起一般采用喷砂工艺，与真品相差甚远。如果说喷砂工艺仿氧化凸起还有几分像，而蜘蛛网状侵蚀纹理，目前根本无法仿制，或许将来也仿制不了。造假不是什么都能仿，否则古玉没有真伪可辨。因此本文探讨的这一坑出土5件红山玉器，我认为真品到代无疑。

现在的专家、学者一般只研究考古出土文物，放宽研究范围也只研究馆藏品、拍卖品，这种研究保守又保险，既不考验眼力，又能避免争论。我是红山玉器爱好者，深知民间有很多珍稀红山玉器，这些玉器隐藏很多上古时期秘密，它们被埋没太可惜。现在民藏很少有人研究，民藏甚至还遭受打压。基于现状，我与专家、学者反其道而行之，我只研究民间收藏红山玉器，出现争议在所难免，甚至还会出现错误，我愿意和大家一起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