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圣怀素最新连载：探寻古人的书法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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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社教

怀素不胜感激，再次拜倒在地，颜真卿过来扶住道：“右军所言‘穷研篆籀，功省而易成，纂集精专，形彰而势显’当以谨记，细加体悟，便为书学之捷径。”

“您观俺书，病在何处？”怀素恳切地问。

“吾不长于草书，但长史教诲，为草要知动知静。动静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故宜相辅相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对立，又要相互依存。到底如何运用，千变万化，全在自己把握。”

听到鸡叫声，怀素起身道：“大恩不言谢！您之教诲，没齿不忘，在此，受藏真一拜。”

颜真卿扶住，怀素出门又返身回来，欲言又止。

颜真卿看怀素似有话要说，便道：“有话要说吗？”

“嗯……嗯，就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此有朋友所赠诗文，今之欲结集成册，欲借大人之光，作一序文可好？”

“这有何难？诗稿拿来，就此书予你。”

“时辰已经太晚，贫僧当推迟行程，等您作好之后再起程。”怀素诚恳地说道。

“不必多言，快去将文稿拿来。”颜真卿态度很坚决。

怀素将诗稿交给颜真卿，回来思绪万千，望着窗外，一点睡意也没有，此时他既激动又感激。激动的是他得到了别人千方百计都难以得到的《张长史笔法十二意》，感激的是颜真卿竟如此看重他，这么毫不保留就把笔法传授给了他。

窗外是一片不大的桑林，月光静好，微风过处，轻曳慢舞，他回忆着颜真卿刚讲的一切，似有所悟，走近驿丞置放的笔墨，写道：

圆而能转字字合节同桑林之舞也。

昨晚和颜真卿聊得太晚了，怀素睡得很沉。驿站有顺道搭乘的骡马车要起程了，王宗显砸了好长一会门，才把怀素叫醒。

怀素起床，急着上路时，颜真卿早已把诗稿及写好的序文准备好了。怀素双手接过诗文，扪泪执手，依依惜别。

送走怀素，王宗显见怀素昨晚随手写的字条，非常喜爱，也就收藏起来，这便是今天我们看到的珍贵的《桑林帖》。

怀素心想，颜真卿昨晚既要翻看诗稿，又要写序，肯定没睡好，今早又起那么早等着送行，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赶了一天路，晚上到了驿馆，怀素稍事安顿，就急不可耐地打开包裹，取出颜真卿写的序文，只见颜真卿用苍劲古拙的行书写道：

怀素上人草书歌序

开士怀素，僧中之英，气概通疏，性灵豁畅。精心草圣，积有岁时，江岭之间，其名大著。故吏部尚书韦公陟，睹其笔力，勖以有成；今礼部侍郎张公谓，赏其不羈，引共游处。兼好事者同作歌以赞之，动盈卷轴。夫草槁之作，起于汉代。杜度、崔瑗，始以妙闻，迨乎伯英，尤擅其美。羲、献兹降，虞、陆相承，口诀手授，以至于吴郡张旭长史。虽姿性颠逸，超绝古今，而楷法精详，特为真正。某早岁尝接游居，屡蒙激劝，告以笔法，资质劣弱，又婴物务，不能恳习，迄以无成。追思一言，何可复得？忽见师作，纵横不群，迅疾骇人，若还旧观。向使师得亲承善诱，亟揖规模，则入室之宾，舍子奚适？嗟叹不足，聊书以冠诸篇首。

序文不长，却很有分量。颜真卿从韦陟、张谓角度，借“好事者”作歌等，对怀素多年“精心草圣”予以褒扬，从他的字里行间，读得出他的良苦用心。他担心这些诗人“捧杀”怀素。颜真卿由简述草书衍革，引出了“草圣”张旭，他赞扬张旭“姿性颠逸，超绝古今”，看似颠狂放浪无度的背后，却“楷法精详，特为真正”。颜真卿自我检讨，因“物务”而“无成”，笔锋一转直奔主题，写如果怀素能得到张旭的“亲承善诱”，特别是“亟挹规模”，则肯定能取得大的成就。怀素体会到，颜鲁公说张旭之所以成为“草圣”，是因为他有坚实的真书功底，这里在提醒自己，学书须“真草兼修”。颜真卿自责因“物务”而“无成”，也在警告怀素，世俗名利会使人一事无成。怀素反思，这几年在别人的吹捧下，自己还是少了打基础的功夫，为博得虚名，一直乐于表现、表演，吸引眼球，这不是沉浸于“物务”吗？

怀素觉得颜鲁公找准了自己的症结，他冷静了许多，沿途多投宿于寺庙，每晚都要回味颜公传授的“张长史述笔法十二笔意”。此时，他也想到伯祖父曾说，学书一年人不如己，十年己不如人。他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追梦“书圣”的路还很遥远。

此等想法，在伯祖父释惠融、表兄邬肜与颜鲁公洛下论书之前怀素从未想到过。看来，人都有头脑发热的时候，挫折在成才的道路上不可或缺，必要时一盆冷水是何等重要，“圣人”概莫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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