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创作挑战赛#
上一次来永定河文化博物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如果让你回忆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儿,第一件冲进脑海的会是什么呢?而我们,又是靠什么来维持记忆呢?
若心中那些忧伤的、快乐的、细水流长的、惊涛骇浪的一幕幕不曾落于笔尖、拍成照片、绘于图画,属于我们的那些回忆会不会总有一天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这之后,就再也没人知道你的故事。
幸好还有影像,有图片,有文字,替我们珍藏回忆,也替我们给后来的人讲述当时的故事。
而这其中,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石刻文物,正是千百年来古人铭记生活的方式。石刻上遍布的文字与图案,镌写着古老往昔,让今人仍有机会读到千百年前的点点滴滴。
永定河文化博物馆(前身门头沟区博物馆)近日举办了馆藏石刻文物展,于是我们专门安排时间,来这里看看会与怎样的历史记忆重逢。
展厅整体虽不算很大,但每一件石刻都值得观赏很久。花点时间阅读古人留下的文字,走进他们的生活,究竟哪些事值得勒石刻龛、千古颂传?
1. 永庆庵石佛头
一进展厅就会被这尊硕大的佛头吸引(高44厘米,直径42厘米)放置佛头的架子还包裹着一块黄布。
佛头原位于门头沟永定镇石佛村,是明代摩崖石刻中一尊立佛的佛头,而佛身仍保存于崖下原地。
石佛村的这处摩崖石刻是北京唯一一处大型摩崖造像群,依山岩原雕刻有佛教造像22尊,现存18尊。
摩崖上还可以看到刻文:“京都清塔寺比丘成玉造”,经《门头沟文物志》考证,清塔寺为明朝天顺初年,郭真在元代大永福寺的废墟上重建,明英宗朱祁镇敕赐寺名为“清塔寺”。
查资料的时候发现有人提到《帝京景物略》中有关于此处的记载(永庆庵旧址),回家翻了好久才在《戒坛》一篇中找到这么一句:
“ 出阜成门四十里,渡浑河……又西三十里,过永庆庵,盘盘一里而寺…… ”
除此以外并无其它更具体的记述,还是我没找到?
2. 《重修西山大路碑》
现存的古碑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这种记事碑和功德碑。记事碑的碑头通常就已说明碑文内容。比如博物馆里的这通,碑头镌刻“修桥补路”,一眼便知所记何事。
《重修西山大路碑》刻于清同治十一年(1872),记载了门头沟“西山大路”因暴雨被洪水冲毁。事后,琉璃渠、三家店、洪水口、水峪嘴村、上苇等多个村镇,以及当地窑厂、煤铺等厂商共同集资修路。
看完这块碑,了解到清晚期时候的门头沟依然会因为暴雨而遭受洪灾,当时的村民和厂商齐心协力修复家园。一百多年后,门头沟似乎已经远离了水患洪涝,永定河也已在科学的掌控之中。
如今太平年景,邻里之间依然友爱互助吗?
3. 《重修窑神庙正殿碑》
去年我们曾经游览过门头沟圈门,那时的窑神庙因为疫情而大门紧锁。没想到在这个展览中能见到有关这座庙的文物。
虽然石碑下部已断,并且文字大多漫漶不清,但通过残存的字迹依然可以读到一些历史。馆中石碑摆放的方式只能凑合看看正面的文字,都是捐款人姓名及钱数,关于重修正殿的记载由于在背面所以无法看到,有点可惜。
门头沟圈门的这座窑神庙是北京地区最大的窑神庙,在清嘉庆、光绪年间曾多次重修。正面碑额可以看到刻画着双龙及窑火图案,寓意煤炭生意红红火火,正中镌刻“为善最乐”四字。
背面勉强把手机举过去,在夹缝中拍了张照片。可以看到碑额正中“万古流芳”四字,放大照片仔细辨认,能看清“重修窑神庙正殿前碑记”题铭。
4. 《毛立芳将军墓碑》
如果没有这块残损的石碑,我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毛立芳将军其人。虽然只剩下碑头和一小段碑身,但依然证明他曾经的忠勇没有被后人忘记。
毛立芳为明军将领,浙江余姚人,以武举人入易县军中任职。后因沿河口守卫人手短缺,明崇祯二年(1629)七月调至沿河口城守备府。曾多次率军抗击后金围攻,战功赫赫。明崇祯三年(1630),后金大军再次入侵,毛将军率部出沿河口、过斋堂,赴洪水口、小龙门一线御敌,因寡不敌众于老营凹被俘,自刎殉国。
“当地士民共捐资购棺”厚葬将军,并立此碑于斋堂村。碑额刻“忠义流芳”四字,碑文记录毛立芳将军生平。
下图是去年拍到的毛将军墓碑,那时暂存在院子里:
5. 《荣禄大夫又柱国定国公徐公墓志铭》
这块方形墓志(已残损)在展厅中毫不起眼儿,但它是明朝开国大将徐达之子徐增寿之墓志盖。
徐增寿曾担任朱元璋带刀侍卫,跟随其征讨元军乃儿不花并立下战功,先后赐封爵位“柱国公”、“定国公”,子孙世袭。
明永乐皇帝曾“赐葬燕之马鞍山”。徐氏家族墓位于潭柘寺镇鲁家滩村,规模较大,明朝时曾建有神道、碑亭等。
6. 一佛二菩萨石造像
这尊造像被认定为北魏时期(386-534),是展馆内最早、最古老的石刻文物。
此石雕为背屏式佛造像,一佛二菩萨组合,原立于门头沟永定镇上岸村嘉兴庵遗址,为庙内遗物。
造像雕有背光,背光上部浮雕6尊小佛像,下部左右各雕刻一胁侍菩萨。主尊高圆肉髻,身穿袈裟,右手上举施无畏印,左手下垂作与愿印。
主尊造像的出土证明京西地区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已开始兴建佛教寺院,盛极一时。
7. 双林寺(清水院)石经幢
展厅专门辟出一块地方,集中展出了不少石经幢,多为辽、金、元时期京西寺庙遗物。其中最为珍贵的当属双林寺石经幢(局部)。
该经幢原位于门头沟清水镇上清水村的双林寺(辽代称清水院),由三部分组成:上部幢身、中部底座上枭、下部底座。
幢身部分刻写陀罗尼经及译者职名——唐开元三朝灌顶国师进试鸿胪卿开府仪同三司肃国公食邑二千户实封三百户赠司空谥大辨正广智大兴善寺三藏沙门不空。(真够长的)
除此之外,经幢上还刻有菩萨像、佛像、供养人姓名、居住村名、题记等。(其中提到的胡家林村,在明以后以永定河为界,分为东胡林村和西胡林村)
底座上枭部分浮雕数只狮子,其形象经常出现在佛教雕刻和图案中,为文殊菩萨坐骑,具有威严、勇武、吉祥的寓意。最底一层浮雕天王像和供养人像,不过风化比较严重。
展厅中的经幢只有残存的局部,原本由十三层石构件组成,还有其中一部分保存在首都博物馆。
8. 明宝林寺转轮王石像
这尊石像虽然没有陈列在玻璃展柜中,但从其单独摆放的位置以及整体造型和气势也足以感受到它的分量。
石像出土于门头沟永定镇冯村宝林寺,外型呈火焰形。也正因为这件文物没有像平时那样背靠展柜,我们才有机会看到正背两面所刻之内容。
石像正面是孔雀明王双臂环抱法轮于胸前,肩上部饰翎毛,左右胁侍侧身而立。仔细观看,可以看到法轮中心开光,内部浅浮雕结跏趺坐佛像一尊。外部区域六格无装饰,寓意“六道轮回”。
雕工最妙之处在于底部,明王双爪分别抓住其左右胁侍的一足,共同立于缠绕龙身之上。
石像背面线刻火焰纹,最下方为莲座承托,已残毁。馆方的介绍中说,此种类型的石像在北京地区罕见。
** 关于孔雀明王:
是佛教中的神明,汉译有摩诃摩瑜利罗阇、佛母大孔雀明王等。此尊相传为毗卢遮那佛或释迦牟尼佛的等流身。密号为佛母金刚、护世金刚。司掌消灭一切毒怖畏灾恼、摄受覆育一切有情得安乐。
9. 德成大师墓碑
乍看上去,这块残碑并没什么特殊之处。但近前细瞧就会发现这是一块生铁浇铸而成的铁碑,在北京地区实属罕见。
该铁碑铸造于民国十三年(1924)农历四月,制于潭柘寺,立于该寺后山的极乐洞。
正面碑额处刻写铸造者身份——新春如意福寿献盐老会,周围刻回纹。
碑阳刻有凸字22行,碑阴无字。正文记载了德成大法师的生平,其云游四方,并多年主持寺院的水陆法会,“曾住潭柘寺,在极乐洞居十二年”、“于观世音宫殿飘然而逝,俗寿七十有四。”
这块碑虽为铁制,形制却与石碑一致。
10. 白瀑寺峰禅寺产业碑
去年刚去过一趟白瀑寺,所以关于这座寺院的文物会格外留意。恰好在这个展览中看到这样一块碑,比较难得。
该碑全名为“大都宛平县金城山白瀑寺峰禅寺产业之记碑”,刻于元代元贞二年(1296)。白瀑寺是一座佛道合一的寺庙,鼎盛时期僧侣如云,香火旺盛,是辽金时期佛教华严宗的中心寺院。金、元、明及民国均有重修。
碑阳文字说明“地,恒产,不可无也”,当时寺院在门头沟地区和大都城内均有众多庙产、田地,特刻碑以详细记录,使后人了解僧人“创业之艰难”。现在看到的碑文为后代僧人依原文重刻。
碑阴刻有“重修白瀑寺峰禅寺碑文记”,为民国十年(1921)所刻,记录了地方政府审判白瀑寺与当地村民房地产纠纷案件和判决结果,最后刻有村民修缮白瀑寺大佛殿的情况。
同一块石碑,正、背两面分别刻写不同事件、并且刻于不同时间,实属珍贵罕见。
————
其它一些展品,拼个图,纵览全局
这个展览虽然不大,可看的内容却不少,是一次了解京西门头沟地区历史的绝佳机会。
“80余件石刻、40余件拓片以及珍贵历史图文,九成以上展品为首次亮相”,借用馆方介绍中的一句话作为观展总结。
出口处有一幅《永定河源流图》长卷,描绘了北京母亲河的全貌,不妨慢慢随着长卷一路欣赏,看永定河水流淌过无尽的时空,积淀出千年的历史。
那些熟悉的、陌生的、古老的、现代的,都是我们经久不衰的、灿烂辉煌的文明。
我是心尧,热爱并记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