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角与其他兽角、兽牙、兽骨一样,是动物身上最坚实的部分,以其制成的装饰品或器皿,美观耐用,深得人们喜爱。加之犀牛已成濒危动物,因而犀角越发显得珍贵,以犀牛角制成的艺术品,更是身价不菲。那么古人是何时认识犀角的?又是如何利用犀角并把它发展为艺术品的,本文将对这些问题进行探讨。
(一)角的使用历史悠久
考古发掘证实,远在新石器时代兽骨、兽牙、兽角所制成的器具就与石器、木器、陶器共用。距今7000年左右的浙江余姚河姆渡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中,出土了十余件象牙制品和大量的骨及牛、羊角等制品,并有五个个体的犀牛遗骨。其中象牙刻双鸟朝阳纹蝶形器、连体双鸟纹骨雕匕皆阴刻线装饰,线条流畅娴熟,构图和谐精致,为不折不扣的牙骨雕艺术品。大汶口文化遗址出土的透雕象牙梳、牙琮、镶嵌松石骨雕筒、角器及其他艺术品向我们展示着五千年前的牙骨雕艺术成就。商代殷墟妇好墓出土文物1928件,其中牙骨制品就有567件之多。最具代表性的两件嵌松石象牙杯堪称古代杰作。
以上所列遗址墓葬出土的几件艺术品,都是我们文物工作者耳熟能详的象牙制品。伴随这些艺术品出土的还有羊角、牛角、鹿角,或许因为这些角类在今天没有象牙昂贵,也谈不上什么艺术价值,但写在发掘报告里的这些角类,与上述象牙珍品一样,证明着先民使用角的历史。
(二)古代酒器与角密不可分
我国早在殷周时期就有用犀角制觥的记载。据《诗经》引《寒诗》说,“兕觥,以兕角为主,容五升。”“兕”汉语词典解释为“雌的犀牛”、“觥”字解释为“古代用角做的酒器”。从这一文献记载,我们不仅知道了兕觥最初是犀角做成的,还了解了它的溶积大小。我国商代有青铜盛酒器兕觥,由此我们可以想象犀角所做兕觥的形状。
商周青铜酒器种类颇多,除觥外,还有觯、觚、觞,这些字都有“角”字旁,推测“觥”、“觯”、“觚”、“觞”这些酒器最初的制作材料应与角有关系。还有一种青铜饮酒器名曰“角”,这又给我们一个信息:原始先民最早用于饮酒的器皿可能就取自动物的角。犀角较之羊角、牛角色泽更美丽,先民在使用羊角、牛角、鹿角的同时,应不会放弃犀角的使用,相反,可能利用的更多。
犀角,可清热解毒。早在晋代古人就对犀角的药性有了一定的认识。南朝陶弘景《本草经集注》载:“入药性雄犀生者为佳。若犀片及见成器物,皆被蒸煮不堪用。”这说明犀角当时有两个主要用途,一是入药,二是雕刻成器物。用于雕刻器物的犀角要先进行热煮,使其变软,再行雕刻。唐宋时期的犀角依靠进口,应该说当时的犀角雕刻品不会少,我们之所以见不到的原因可能是:一、当时的犀角大部分首先作为药材使用了;二、极少一部分雕刻成艺术品的犀角或保存不善或自身材质的原因腐朽掉了。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载:“犀角,犀之精灵所聚,足阳明药也。胃为水谷之海,饮食药物必先受之,故犀角能解一切诸毒,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风邪热毒必先干之,故犀角能疗诸血及惊狂斑痘之证。”犀角属角质类,是毛发类物质的衍生物,内含角质及碳酸钙、磷酸钙、酪氨酸等,是清热解毒、定惊止血的良药。所以,工匠把犀角做成酒杯,以期犀角的药性能溶于酒中,在饮酒的同时,亦能达到治病强身的目的。
(三)繁荣时期的犀角工艺
在中国悠久的犀角艺术品历史长河中,只有明清两代的作品在向人们展示着其尊贵的身姿,诉说着昔日的成就与辉煌。正如朱家溍先生在《中国美术全集》工艺美术编竹木牙角器概述中所言:“自宋以来的犀、象制品,还有待于今后的地下的发掘。”因此,专家的一致看法是:至明代,犀角的雕刻工艺逐步进入了繁荣时期,清代中期则达到历史的鼎盛。
明清时期所需的犀角,多从东南亚地区输入,18世纪后非洲的犀角开始进入中国,为犀角雕刻艺术的发展奠定了物质基础。雕刻名家的出现,又推动了犀角雕刻艺术向个性化方向发展。鲍天成是明代雕刻犀角的专家,此外,明末清初人尤通“善雕刻犀象玉石玩器,精巧为三吴冠。”
犀角雕刻与象牙、竹木的雕刻没有严格的分工,所以,犀角艺术品与同时代的竹木牙器艺术的风格有颇多相似之处,犀角的雕刻技法与风格,深受竹雕艺术的影响。自明代中期以后至清乾隆时期,具有文人气质的竹雕艺术家不断出现,他们能诗能画,修养极高,这就决定了他们的作品很少匠气,而又颇具艺术品位,深得皇室特别是文人士大夫的喜爱与推崇。于是,许多文人墨客追逐时尚,亲自参与设计雕刻,使雕刻与绘画相结合,作品具有层次感,增加了表现力与感染力,具有浓郁的书卷气,并时常有一些立意清新而乖巧的作品问世。这些文人不但刻竹,还涉足象牙、犀角的雕刻,对犀角工艺及竹木工艺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明早期多浮雕或镂整株的葵花、玉兰、牡丹、茶花等图案,枝叶简练茁壮,在盛开的大朵花的四周常衬托小花蕾。以山水人物为题材的作品,由于受到犀角倒置后上宽下窄的空间局限,画面一般由下而上铺陈展开,或山林叠嶂,或殿阁庭院,人物活跃于其间,多表现深远、幽闲、高逸的意境。这一时期也常见蟠螭纹的作品。刀法圆滑光润,不留雕刻痕迹,是明早期犀角雕刻的特点。
明犀角雕喜鹊登梅纹杯、明犀角雕梅花纹杯即是花卉题材的作品。喜鹊登梅杯色泽黄润,高浮雕、镂雕梅花,一枝梅花攀延弯曲深入杯内,喜鹊身体左倾,低头啄食花瓣,动感十足。梅花纹杯的枝干部分采用高浮雕、镂雕,以突出枝干的强劲有力;梅花的花朵部分,则采用减地阳文的手法,以表现花朵的柔美。
(四)明末清初的犀角工艺
犀角雕刻艺术从明朝的初步繁荣,至清中期达到了鼎盛。清初的犀角雕刻继承明代的传统风格。因明末著名的牙角雕刻家仍继续从事雕刻工艺。雕刻蟠螭纹和龙纹的犀角杯数量增多。进入乾隆朝,犀角雕的器形种类颇丰,除杯外,有圆雕人物、洗、挂件及仿古器形爵、鼎、羽觞等,雕刻工艺精致至极。
犀角较之象牙更为稀有。今天成为世界级珍稀保护动物的犀牛,其角已禁止入药,因此,明清时期所留下的犀角杯已是稀世珍宝了。